« Taiw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No.21Publish: 2004/09

評里奧‧史特勞斯影響美國外交政策之說

Author: Steven B. Smi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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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新聞界和媒體評論家有個似是而非的說法,認為里奧‧史特勞斯(Leo Strauss, 1899-1973)對當前布希政府的外交政策,具有深邃而邪惡的影響力。他們理所當然的以為,美國進攻伊拉克,是俗稱「新保守主義者」的 Paul Wolfowitz 1、Richard Perle 2、William Kristol 3   等人之思想結晶,而這幫人的思維可從史特勞斯的哲學中找到共同的根源。  史特勞斯和布希政府的外交政策連結起來,始於一年多以前美國向伊拉克開戰。一般人咸信,這場戰爭在智識上的總工程師是 Paul Wolfowitz,此君曾任美國駐印尼大使,原是芝加哥大學政治學博士,大學時代受教於Allan  Bloom 4,研究所時代修過史特勞斯和 Albert  Wohlstetter 5   的課。而早在現今的玄想興起之前,Wolfowitz 已在索爾‧貝婁(Saul Bellow)的小說Ravelstein  裏擔任了一個次要角色,這部小說描寫的是貝婁的好友與同事Allan Bloom。6   基於上述的人脈關係,美國新聞界建構出一套詳明的知識系譜,展示史特勞斯或「史特勞斯學派」(如 Bloom 和 Harvey Mansfield 7   等人)影響了許多不同的民意製造者和政策分析家。受人敬重的新聞記者,像是為《紐約客》(New Yorker)撰稿的 Seymour Hersh,和普立茲獎傳記項目得主、為《浮華世界》(Vanity Fair)撰稿的 Sam Tannenhaus,竟也墮入陷阱,想入非非,推定史特勞斯等人有罪。這些報章雜誌的作家承認,他們中間確曾讀過史特勞斯著作的,如果有也寥寥無幾,不過是拾人牙慧,照抄其他記者的指控罷了。於是乎偏見與暗諷便愈演愈盛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股遮遮掩掩的反猶太勢力在推波助瀾,這在歐洲的媒體尤然。史特勞斯本人是逃離納粹德國的猶太難民,他的很多學生也是猶太人,這些事證對於寧可信其有的人來說,指向了某個猶太陰謀團體的存在,而該團體的真正目的則被說是保護以色列。這裏有個險惡的暗諷,是這幫「新保」(neo-cons)人士──據《紐約時報》專欄作家 David Brooks的用法,「保」是保守主義者的簡稱,「新」則指向猶太血統──影響外交政策,藉以增進以色列的利益。有些猶太陰謀論更加癲狂,完全不值得引述,讀者只消上網一瞧,便知這種觀點已經非常普及。  好像上述一切還不夠似的,史特勞斯的大名還上了百老匯的一齣新戲,這是奧斯卡獎演員(也是反戰份子)提姆‧羅賓斯(Tim Robbins)編的「Embedded」,描寫美國對伊拉克之戰,是受到一個邪惡的陰謀團體所操弄,而這個團體在全劇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高喊「永懷里奧‧史特勞斯」。8   此劇的節目單告訴觀眾,史特勞斯相信民主政治的「最佳捍衛者,就是由民族主義和宗教信仰所煽動起來的無知大眾」。這要不是左派在思想上搞起麥卡錫主義的證據,倒可付之一笑。然而,這一切究竟是怎麼造成的?  三十一年前史特勞斯過世時,他的影響力侷限在一小群研究政治哲學的學者,這些學者大率是對於他所恢復的古代人與現代人之大爭辯感到興趣盎然,另有一些則對史特勞斯重新發現的隱秘寫作傳統感到入迷。所謂隱秘的寫作,是說從前的偉大思想家會以重重的模糊或矛盾,將最引人側目的思想掩藏起來。也許史特勞斯正是效法若干偉大的前輩,而對政治事務保持緘默,罕有評述時事之手筆。要在他的著作裏找到指涉時事之處,幾乎是白費力氣,找政策方法更難。他曾說他自己是「那種人,能從鑰匙孔進來的話,就不願從打開的門進來」(一九四八年八月二十二日致Alexandre Kojève 函,收於 OT 236)。但是為什麼這樣一個最沉默、最隱秘的現代思想家,會成為布希政府出兵伊拉克如假似真的榮譽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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