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arning Across Boarders母系海外交流經驗談
以亞洲島國之眼眸一窺歐洲大陸之美醜──西班牙交換學生紀實
圖、文/吳瑋庭（國關五）
在學校學了西班牙文後，便想去到西班牙、歐洲看看。沒有到國外看看，真的不會知道歐洲當地的實際情況，也不會知道台灣的特別。
文化融合的西班牙，又「歐」又「非」
西班牙歷史悠久，從希臘羅馬時代便開始發展。中間一度被阿拉伯帝國統治，最後西葡兩國合力南下才將最後一股伊斯蘭勢力逐出伊比利半島。也因此在法國曾流行一種說法：「歐非的邊界是庇里牛斯山，庇里牛斯山以南就是非洲了！」也就是說，在法國人眼裡，被阿拉伯統治過的伊比利半島並不是正統基督宗教國家，因而不屬於歐洲。當然這都過去了，現今我們都知道西班牙地處南歐，為地中海進出大西洋的要塞。
在現今西班牙境內，能夠欣賞到各種不同時代的建築如馬德里皇宮、聖家堂、阿爾罕布拉宮等等；也能夠欣賞許多著名畫家的畫作，如達利、畢卡索、維拉斯奎茲等等；甚至今日的西班牙文裡面有許多詞彙是從阿拉伯文借用過來的，可見阿拉伯文化影響西班牙甚深。
當地交換學生學甚麼？
巴塞隆納大學創立於 1450 年，是加泰隆尼亞境內最古老的大學。幾個世紀下來的學術成果卓越，資源豐富，為加泰隆尼亞乃至西班牙地區最好的大學（根據2021的QS排名為183名）。另外，巴塞隆納大學以加泰文授課為主，以西班牙文為輔，偶有英文授課。舉我上的課為例，「公共政策的經濟評估」是一門以英文授課的選修課程。
「公共政策的經濟評估」為小班制的課程，課堂的進行分成兩部分：教授講解、學生討論。教授會利用課堂前一個小時講授內容，涵蓋了所有的經濟評估方法，線性回歸、非線性回歸、質化分析等等。接下來半小時，老師會提供實際案例（西班牙為主，歐盟地區為輔）供學生分組討論。
這門課的學習不只是政治學與經濟學的結合，更多的地方在於了解西班牙當地的政治生態。當地的政府在推出一項新的政策時，會考量的是甚麼？和台灣的政治生態有何不同？成效如何？比方說；選定電廠廠址也好，垃圾掩埋場也好，我們必須考慮許多因素才能制定一項政策，而且不同地區所要思考的要素大相逕庭。
在課堂討論的過程之中，認識了許多同為交換學生的歐洲人。也因此能夠瞭解到不同國家的人在問題分析討論時的思考邏輯不同。南歐的西班牙跟義大利人比較浪漫一些，會有許多創意發想；德國人通常都在這想法中找尋最合理的幾個；而身為台灣人的我總是從小處著眼，看看細部的問題所在以尋求最佳解。幸運地，在課堂結束後也成為朋友，會一起出遊，甚至一起參加朋友舉辦的International Dinner，將台灣的美食分享給各國朋友。
各地守護神保庇地方
西班牙各個地區有不同的守護神，各地慶祝的時間不一樣，活動內容也不盡相同。巴塞隆納的聖梅爾塞節（La Mercé）是巴塞隆納守護神的節日，屬於地區性的國定假日，於每年的九月二十三日舉行。而慶祝活動在節日的前一個周末便開始，整個城市會湧進大量觀光客，整個城市擠得水洩不通。有煙火噴泉表演等慶祝活動，但其中最著名的兩個活動分別為煙火遊行及疊人塔。前者類似台灣元宵節的民俗活動──鹽水蜂炮；後者則類似台灣中元節民俗活動──搶孤。但仍舊由細微的不同。
當地的煙火遊行多由小孩組成，會拿著帶有煙火的火炬走在大道上，一旁的觀眾則在旁邊衝鋒陷陣；疊人塔並不向台灣一樣一個人一個人爬上去，而是全部由人所組成，因此塔的底端必須是年輕力壯的壯年男子，而塔的頂端通常為年約僅五六歲的孩童，從底端一層一層開始，最後等到小孩爬上頂端後結束。而疊人塔會在市政廣場前舉行，活動當天市長也會蒞臨。而上述這些活動也都是先人為了祈福所衍伸出的種種活動，其來有自。
一窺獨立分離主義
2017年，加泰隆尼亞政府策劃一場獨立公投。雖然通過率高達92%，但投票率卻不到五成。最後被中央定調為違法公投。2019年，當年的十來位領袖被判刑。支持加獨的民眾不滿，策動了罷工，上街遊行。不過有心人士利用機會發動衝突，影響當地甚鉅。
在罷工當天，我和室友到了遊行現場看看巴塞隆納居民，大多數參與遊行的居民都會配戴加泰隆尼亞獨立的旗幟或是其他配件。有別於台灣的遊行抗爭，巴塞隆納的遊行雖然追求獨立，但是大多數人會聚集在路上，席地而坐，甚至喝酒打牌，好不愜意！儘管如此，還是有部分激進份子利用遊行知名，行攻擊之時，造成民眾恐慌。
而在宣布判刑的那個星期，每天晚上十點支持加泰隆尼亞獨立的巴塞隆納居民會在陽台上敲鍋子，以向西班牙政府表示不滿，也向外地居民表示加泰隆尼亞獨立的意志。如果同一條街上鄰居也支持獨立，也會敲鍋回應。最後整個城市都充滿了敲鍋的聲音。這就是著名的CACELOLAZO，直譯成中文就是敲打鍋子。
「愛逮丸」，世界皆然
我和其他兩位同到巴塞隆納的台大同學到近郊的 Outlet 逛逛，看看有沒有剛好有缺的東西可以買。但是近郊離市中心太遠了，去程搭火車去甚至還要再從火車站再搭十五分鐘的計程車才可以到。回程時夜已深，沒買甚麼東西卻還要花錢回到市區，實在不想要再花錢搭計程車。於是我們就詢問路上經過的阿姨，阿姨也很熱心載我們到離市區較近的火車站。路上聊了很多，阿姨也非常了解台灣在國際社會被打壓的情況，相談甚歡。當然，全程四個人所使用的是西班牙文，這次體驗也順便練習了西班牙文呢！
另外一次，和一位同到巴塞隆納的台大同學至畢爾包（西班牙北邊工業大城，瀕臨比斯開灣）旅行。適逢當地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建館周年慶，美術館免入場費，整個城市都是外地觀光客。在個小廣場中有數十個攤位聚集於此，擺設了假日市集。而其中一個賣古幣的攤位我們看到了新台幣十元與一元，正當我們在討論時，老闆來和我們聊天。他非常清楚台灣和香港（當時返送中的新聞仍舊鬧得很大）的國際情勢，非常支持我們也希望我們能加油，不再受中國的壓迫。很可惜我帶的台幣放在巴塞隆納，要不然就可以送給老闆作為國民外交。
宵小猖獗，小偷也開工囉
歐洲多數地區生活水準高，但是治安並沒有隨之提升。夜裡獨自一人走在街上，不論女生男生都要當心。我有過遇到小偷的經驗，還好自己知道遇到小偷後警覺心提高，並沒有東西被偷走，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那次我和同學打算搭夜車到畢爾包，在公車總站等待時，兩人在聊天。誰知道這時候一名戴著耳機、穿著灰白色帽Ｔ的男子撞了我一下。
起初我也沒多想，直到旁邊好心的路人提醒我我被黃芥末醬潑到，我才恍然大悟，為甚麼剛剛那名男子在這麼大的等待區要往我身上撞。於是我馬上打電話給我室友，請他帶另一件我的外套給我。等我室友的同時，我們也馬上移動到明亮的公車售票亭，確定沒有人跟上時才開始把身上的東西脫下來清理。從此，不管在哪裡，如果被人撞到，我都會停下來確保自己身上沒有被做記號，被當成小偷眼中的肥羊。
另外一次，接待從美國來的朋友來巴塞隆納遊玩。搭乘機場捷運轉乘時，被兩名彪形大漢擋在地鐵列車門口。他想要偷我口袋裡的錢包，所幸我的牛仔褲滿緊，在他還沒偷到以前我就看到他意圖不軌。最後他在那邊顧左右而言他，我也毫不客氣地回了他幾句西班牙文，別讓他以為看起來是亞洲面孔的人就都好欺負。
申請居留證比出國旅遊困難？
由於待在西班牙的時間超過半年，需要申請居留證才能合法待在西班牙。雖然略有耳聞申請居留證困難重重，但沒有想過會這麼挫折。首先到了當地便開始到政府網站申請預約，但怎麼預約都沒有辦法成功，而且規定沒有預約不能進入外事警察局裡申請。於是乎整個九月十月每天早上七點多八點就開始進入網站，依舊未果。
網路上寫說這些預約的名額都被壟斷了，律師事務所或是其他代辦會用低價聘請外國（巴基斯坦等）勞工，利用時差的優勢瘋狂搶名額，再用高價賣出，在網路上有看過一個預約席次要價90歐元。甚至詢問了當地退休警察，他給的回答就是「花錢消災」，這件事情在西班牙合法，政府也不會禁止，因為他可以收稅。最後迫不得已直接到外事警察局外面堵人，逢人就問他是怎麼弄到預約的？花了多少錢？
最後我花了30歐請中國的代辦幫我預約，在十一月中成功申請，在十二月中拿到居留證，但我已經在西班牙待三個多月了。也因此放棄了十二月初到倫敦觀光的規劃。現在想想，台灣的公家機關服務真是太周到了。總會有個志工帶領你，怕你不知道要準備甚麼東西還會在一旁指導。正所謂「沒有比較，沒有傷害」。
冠狀病毒，如火如荼
全球因為冠狀病毒肆虐，各地身受其害。西班牙也不例外。雖然前期只有在離島幾例，但隨著義大利淪陷，義西之間往來頻繁，西班牙也隨之淪陷，尤其馬德里與巴塞隆納兩大城市。也因此經過評估及討論，決定提早結束歐洲的交換學生計畫，回到台灣。也因為事出突然，只能用短短三天的時間處理所有細節，行李、房租、學校等等。在買機票時，原先買的是阿聯酋航空的機票，但由於3/16起，台灣當局宣布杜拜為三級地區，杜拜便停飛了所有往來台北與杜拜的班機。還好台灣人在西班牙有個群組，裡面有所有要回台的資訊，馬上換了另外一張機票，轉了兩次飛機。所幸順利回台，居家檢疫後也幸運沒有得病。便繼續回到台大修課，待學期結束後即可畢業。
台灣疫情獲得控制的同時，西班牙卻不見趨緩。由於西班牙天性樂觀、熱愛戶外群聚活動；加上地方自治權極大，難以中央集中管理；以及自2008歐債危機以降，西班牙為了遵守撙節的政策，雖然經濟有所成長，但每年刪減了許多健保衛生福利預算。種種導致西班牙衛生醫療體系處與危險平衡狀態，平時能夠應付所有西班牙人的醫療需求（西班牙的衛生體系全球前十），但是像此次冠狀病毒的侵襲，便難以招架，醫療體系崩潰。所幸現況看來有比較好，希望疫情能速速過去。
七個月的不虛此行
這次的交換計劃，雖然因為疫情縮短了三四個月，卻也深深了解「計畫趕不上變化」。但是在短短的七個月交換生活，除了異國的校園生活外，更體會了西班牙巴塞隆納的足球賽、畢爾包的古根漢美術館、潘普洛納的奔牛節、瓦倫西亞的海鮮燉飯、馬德里的索菲亞美術館、特內里費島的活火山、大加那利島的三毛故居；還有法國巴黎塞納河的浪漫、法國史特拉斯堡的聖誕市集、法國蘇吉通峽灣的壯觀、德國司徒加特的汽車工業、瑞士蘇黎世的寒冷、安道爾的小而美、葡萄牙的蛋塔和輕軌列車。雖然還有很多沒有機會造訪，但沒有遺憾，就沒有下次！期許自己未來能夠再赴歐洲一次，體會更多歐洲風情。
